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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議題：
討要3000元欠薪未果，員工在老板作坊縱火自焚，導致自己和老板父子嚴重燒傷，而另一員工在逃生時不慎從三樓跌落摔傷。近日，這一因勞資糾紛引發的惡性事件，發生在虎門鎮九門寨社區一出租屋。據透露，案發後，4名傷者全部被送到虎門醫院搶救，被燒傷的趙某、李某父子三人傷情嚴重，隨後被轉送到市人民醫院救治。
A
年終歲尾，欠薪事件又增多
記者：又到年終歲尾，珠三角果然又此起彼伏地傳出瞭欠薪聲。雖然關於欠薪的評述幾乎年年都會進行，但今天的交流平臺我們仍想以此為議題，因為欠薪事件平常且頻發，很容易引起視覺疲勞而不被關註，這樣的事情卻極易矛盾激化，引發勞資沖突，甚至釀成悲劇。所以，我們老調重彈，就是希望能提醒企業老板們，欠什麼也別欠薪，工人們掙那點錢也不容易，同時，更希望討薪者盡量不要選擇極端方式，那樣，真的不值得……
孫平(南都民間智庫成員)：特別是今年，不少小微企業較之去年，似乎情況更糟糕瞭一些，欠薪現象預計會比往年更多，最近這段時間，南都已經刊發瞭數篇關於企業老板走佬導致員工討薪無門的報道。
王克英(企業員工)：嗯，廣場版也有過好幾篇這方面的評論。我有時候還是有點想不通的，好多企業老板平時都那麼風光的，怎麼還好意思賴員工這千兒八百的呢？
滾滾紅塵(知名網友)：拖欠員工工資，隻是一個表象，其實有些企業在欠員工工資的同時，往往陷入債臺高築的境地，說不定還欠銀行的錢，欠供貨方的錢，等等。
記者：沒有跡象顯示虎門九寨社區這傢服裝加工作坊遭遇瞭重重危機，好像僅僅是為瞭3000元錢，就釀成這麼嚴重的後果，令人唏噓。
王克英：不光是東莞，臨近的深圳，前天也發生瞭一起關於討薪的惡性事件。多名討薪者因為領不到工資，前日凌晨1時許留宿在寶安觀瀾街道信訪維穩中心內，不料有4個人夜裡鉆瞭進來，持匕首刺傷這些討薪工人。我感覺這太欺負人瞭，竟然囂張到跑到政府部門來對討薪者下狠手，無語。
滾滾紅塵：兩起事件，都有一定的代表性。
孫平：發生在虎門的這起討薪自焚慘劇，用最殘酷的方式演繹瞭東莞勞資關系的亂象。自從2008年新勞動法開始實施以來，在東莞有些地方似乎漸漸淪為一紙空文。資方在利益的驅使下，難談規守，更有不良廠商故意設置非人條款，惡意破壞，如規定所雇員工上廁所的次數和時間、肆意制定大量的罰款項目等等。而與之對應的勞動人群，絕大部分缺乏基本的法律知識、也缺少必要的維權手段，這往往使得他們在勞資關系中，處於弱勢，又往往趨於極端。虎門的討薪自焚，就是勞動者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權益的極端反映。
王克英：雖然那對老板父子也挺值得同情的，畢竟被燒成重傷，我們也無意幸災樂禍，可是，如果他們早知今日，又何必當初呢？無論是討薪者，還是老板父子，今年的這個春節，註定將在痛苦中度過，也讓他們的傢人跟著傷心。
B
勞資容易對立的根源
滾滾紅塵：剛才提到的，一些討薪者容易被迫走極端，特別是虎門這起自焚事件，很多讀者都在感嘆，這名討薪者為瞭區區3000元，至於毀瞭自己也毀瞭他人嗎？坦白說，我是很反對這名討薪者的偏激方式的。盡管他有很多讓人同情和理解的地方。
王克英：3000元，可能對你來說不算什麼，但對於普通打工者，他們平時省吃儉用，哪能眼睜睜看著3000元的血汗錢打水漂啊！
記者：相關部門對打工群體普法宣傳的力度也不夠。光知道提醒，打工者在碰到企業主拖欠工資時，要運用法律武器合法維權，切勿使用過激行為。可是，一句“法律武器維權”說得那麼輕巧，討薪者卻在實際維權中常常四處碰壁。一般情況下，沒有誰會一開始就選擇過激行為，對於本就處於弱勢一方的打工者，更是如此。在運用所謂的“法律武器”難以奏效的情況下，很難想象，靠血汗換來的這點承載打工者生活希望的薪水討不回來的情況下，他們還能平靜平和。
孫平：這裡姑且不論事件中勞資雙方的對錯，就事件中勞資雙方反映出來的勞資關系，讓人深思。資本方以勞動者行為的瑕疵，克扣勞動者工資，這是常態。而勞動者要麼忍受盤苛，要麼用極端方式維權，也就成瞭常態。勞資雙方的“分手”，少見“再見還是朋友”，多的是“一劍斷恩仇”。這是一個江湖，東莞的叢林法則，讓各種完善的法律條款臣服。
滾滾紅塵：提到法律，這起悲劇中最大的焦點就在於，勞資雙方似乎都沒有遵法守法。首先是企業老板，因為員工未幹滿一年就離職，就按照行規行事，自覺理所應當地扣瞭這對夫婦一個月工資。殊不知，哪條法律規定，員工辭職就得扣一個月工資呢？而這位員工選擇的當然也是一種違法的討薪方式。
記者：在東莞，似乎很少看到有哪傢企業老板和員工打成一片、情同手足的。員工與老板，極容易引發對立情緒，容易“反目成仇”，這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現象。
孫平：原因其實也不難發現。東莞企業大多都是一種近乎原始的用工方式，在最簡單的雇傭關系下，勞動者和雇傭者之間隻有利益聯系。這是缺乏人性化的交換方式，企業主既不會平等看待員工，員工們也不會把工作的企業台中市抽化糞池當成自己的傢。
滾滾紅塵：沒錯，這樣的勞資關系遠稱不上“和諧”，遇到矛盾，容易形成尖銳的對立就不難理解瞭。企業主既然連基本的勞動法律也難遵守，更不用奢談與財富相匹配的社會責任感；而勞動者群體因為工會、勞動仲裁等社會勞動保障的缺失，易受不良企業主的漠視和壓榨。
王克英：勞動者不被尊重，甚至被看做低人一等，我是感各級學校抽化糞池同身受的，勞動人群缺乏歸屬感，加上認知能力的局限，這就是“破罐子破摔”想法的根源。
C
不欠薪，安穩過個年
孫平：低級的勞資關系是產業業態的反映，越是好的企業，越會重視人在企業中的作用，而越是以壓榨人力為獲取利潤主要方式的企業，就越會大肆破壞社會規則，無所不用其極地鉆法律的空子，這在勞動密集型產業中，情況最嚴重。在當前嚴酷的經濟環境下，企業主們面對環境的壓力，更容易轉嫁給手底下的員工，這使得在今後的一段時間內，東莞產業界的勞資關系都會處在一種非常緊繃的狀態，值得相關部門註意。
記者：春節快到瞭。等春節過後，很多企業一旦又遇到招不到工人的壓力，又會嚷嚷個不停。原本工人是不缺的，最主要還是缺與工人的付出能夠成正比的薪酬待遇，缺能否摒棄微利高耗低端產業、企業徹底升級轉型的勇氣，缺對手下員工豁達的胸襟、設身處地的體恤和無微不至的人文關懷。
王克英：我們倒沒怎麼奢望一些企業老板能懂得什麼叫人文關懷，不拖欠工人們本就不多的辛苦錢，就阿彌陀佛瞭。
孫平：在這麼一個狀態下，政府部門其實也必須要反省自身對法律法規的執行力度，也必須提請資本方盡應承擔的社會責任。而勞動者們更應理性維權，另外在勞動者處於單個的、弱勢的狀態下，我們更應該重視工會跟社會團體的作用。
記者：當然，到現在，龐大的行政機構，更為龐大的行政隊伍，一直都還沒能拿出一個徹底杜絕欠薪現象的辦法。沒有拿出徹底解決欠薪現象的辦法，不代表可以無休止地“不作為”下去。應該說，在這方面，東莞也作瞭一些令人欣慰的嘗試，可仍然遠遠不夠。
王克英：經商辦企業，講究的是一個利字，但也不能完全忽略一個“德”字。凡是唯利是圖的無良無德者，似乎都不會有好的結局，古往今來，概莫能外。一些企業老板在起初創業打拼時，也都經風歷雨，那麼，感同身受，對於在生存線上奔波的普通工人們，還是希望他們多一些憐憫，多一些理解，多一些支持。
滾滾紅塵：在網上，有很多網友談起春節最大的心願，就是希望老板能不欠薪，讓他們安生地過個年！當然，不欠薪，也能讓老板自己安穩過個年。虎門討薪自焚事件，提醒我們，欠什麼也別欠薪！當然，最好什麼都不要欠！
●南都記者 張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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